【伯爵贞德】Man in The Tower

　　只不过是眨眼之间，人类魔术师的身影就仿佛海潮涌起的泡沫，转瞬就碎裂消失在面前。

　　然而这个想法好像在哪里让Avenger感到极为可笑，于是他就站在空洞阴冷的审判之间里——魔术构筑的死地竟也真的能让人感到钻进骨头缝的冷，就好像这的确就是那座伊夫堡无疑——无法克制地发出一连串低笑。

　　“……你还在愤怒吗？”少女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虽然并不太远，然而听起来总有点虚弱无力。

　　闻言，被凶暴的黑焰加身的复仇者只是收住了笑声，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即回答。

　　持续的沉默，原本飘扬的洁白战旗都暂时噤声了。这座看不到尽头又狭窄无比的“伊夫堡”在摇摇欲坠。

　　“‘把我带走吧，我要咒骂你们一顿：叫你们居住的地方永远照不到太阳的荣光，叫你们的周围尽是黑暗和死亡的阴影，叫各种各样的灾祸逼你们去上吊，或者折断你们的颈项！’”朗诵者的声线微微嘶哑，正如他的名号一般，仿佛一个定格在复仇前一刻的鬼影。话音很快被淹没在滚落的砖石土木下，自称复仇鬼的男人转过身来直视手持圣旗的少女。

　　“您看，圣女，”他刻意地加重了那个词的语气，“即便您如此高洁，留存在世人眼中的依然是一个被复仇的怒火灼烧得扭曲失态的魔女形象；而那些被您在战争中拯救的同胞们——却在您的身后关上了城门，眼睁睁地看着您最后走上火刑架，毫无作为。”

　　不断走向崩溃尽头的高塔中，少女闭了闭眼，即便只是一个凭借意志呈现出的虚影，也没有损失她面孔上因这段话显出的被刺痛的黯然半分。

　　“是的，您说的都没有错。”她很轻很慢地吐出一口气：“但是在率领士兵出城时我就没想过回去，被敌人俘虏时我也没想过得救。”

　　岩窟王倒是立刻回以尖锐的嘲讽：“就像您凭借自己的意志要进入这座伊夫堡，却也没想过再次被火焰加身灼烧灵魂一样吗？”

　　“是，我来到这里只是想拯救你。”

　　少女毫不犹豫的回答竟让男人一时语塞。

　　他看着那含着悲悯的柔软又坚定的目光，内心忽然窜起一阵愤怒，然而那只好像刚刚燃尽的灰烬里勉强蹦出的一颗火星，很快又熄灭了下去。

　　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少女却手执圣旗走到了岩窟王的面前，在他错愕的那一瞬间伸出已然变得虚幻的双手，穿过那缭绕不休的黑焰拥抱了他一下，甚至还在这个朝露般的拥抱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奥尔良的少女被定格在十九岁的年纪，娇小的身材让人忍不住怀疑她生前到底是怎么骑着高大的战马，驰骋疆场收复国土的。

　　巨石滚落，圣旗在阴冷昏暗的审判之间内依然飘扬，旗帜下少女的微笑明亮：“虽然我失败了，但心怀希望的您，最后一定能得救的吧。”

　　“再会，埃德蒙。”

　　复仇者目送着少女最后的那丝意志彻底在伊夫城内消散，片刻后哼笑了一声。

　　“身心坚固得像堡垒一样的女人，再会就免了吧。”

　　整座伊夫堡在哀鸣中轰然瓦解，在抵达终点的一刻错觉般的有一线微光照了进来，但很快，空无一人的审判之间便不复存在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