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霍】虚拟神明

12726字

来自冷坑的约稿,原作向,R18成人内容预警。

我是我没有成为的人。

我们都是对自己的愿想。

我们的现实是我们从没获得的东西。

       ——费尔南多·佩索阿《原罪》

(上)

  高处的舞台上,长着鹰钩鼻的迪斯特罗仍然面带狂热,语气激昂地喋喋不休着什么。不知道是谁还特地准备了追光灯,明亮的光线紧紧笼罩着自命为“思想继承者”的男人,将他瘦弱的身形照着凭空高大而不凡起来。

  台下的霍克斯没兴趣听这些,他端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状似百无聊赖地向四周环视了一圈。

  在他身边,那些聚集在同一片穹顶下的无数面容,犹如一面望不到尽头的墙,他从中辨认出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忍不住苦笑。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非常希望公安委员会可以告诉他,其实派来的卧底并不止他一人。

  ——可惜这样的对话从未发生。

  

  他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图怀斯(他虽然调查出了图怀斯真名为分倍河原仁,但更愿意这么称呼对方),带着歉意压低了声音道:“我出去透口气,帮我看着点哈。”

  正全神贯注地聆听演讲的图怀斯没有设防,冷不丁被戳了一下,扭头却只见霍克斯已经敛起背后的羽翼,一边陪着笑一边后退着融入挤挤挨挨的人群之中。有人没留意到霍克斯的动作,一个不小心撞到他的身上,带得几片羽毛落了下来,不过谁也没计较。

  “啊?啊!好……”

  “喂喂你这是在重要会议上公然溜号……!”

  

  霍克斯对图怀斯和其他人被打断的小声抱怨充耳不闻,他也不需要表现得过于恭顺乖巧,毕竟太大的反差反倒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离开那间被称为“地下神殿”的大厅后,他沿着台阶一直往上走,这才回到群讶山庄位于地面的部分。霍克斯熟门熟路地推开沉重的双扇门,门扉摩擦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显露出后面一个瘦削到尖锐的阴鸷背影。

  “……哎呀,这么巧?”霍克斯心里一沉,不过他的惊讶倒并不完全出自演技。

  “不巧,”青年转过身来,他幽蓝的眼睛在带着无数缝合痕迹的面孔上像两簇鬼火,“我知道会有人来这里,而且我不意外那个人是你,霍克斯。”

  

  霍克斯无奈地摊摊手,他正想该如何转移这个不太“友善”的话题,却注意到对方手上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循着声音看向荼毘右手上握着的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正持续播放闪烁,显然就是它传来的动静。但是视频上传出来的嘶哑人声却莫名有些熟悉。

  “那是什么?”霍克斯朝着手机扬了扬下巴:“这么声嘶力竭的。”

  荼毘瞥了一眼视频的画面,像是这才想起这支视频一样,并且似乎也不在意霍克斯略显拙劣的转移举动,而是颇有兴致地把手机递给了对方:“有人把之前那个自称‘星之仆人’的疯老头的‘预言’视频上传到了网上,看起来还挺受欢迎的样子啊。”

  

  “预言?”霍克斯不解地接过手机,正好视频上镜头飞快一甩,随即聚焦在了一个他不能更熟悉的男人身上——

  熊熊的火焰比头顶的烈日更明亮灼人,仿佛不曾也永不会熄灭一般,一刻不停地从男人高大的身躯内张扬而出,又或者说这火焰本身便是构成他的一部分。

  玻璃在高温下被熔化为粘稠的液状,无声地从空中滴落,在地面滋滋地腾起一阵阵的烟雾,就连镜头的画面边缘都随着气温的剧烈上升而微微扭曲,令人即使隔着时间和空间都相对遥远的屏幕都感受到那无形的热度。

  镜头徐徐下移,被牢牢钳制在地的老头还在拼命挣扎着:“放开我……那家伙才是元凶——他绽放的极致光芒将招致最深沉的黑暗!直至末日——!”

  没有人说话,视频里只有远处的嘈杂声。

  进度条在阒寂之中走到了尽头,定格在火焰猎猎的声响和英雄如雕像般坚毅得纹丝不动的身影中。

  

  霍克斯默默地将手指向上一划,毫不意外地看到视频惊人的播放量和转载数字,下方的评论区也是热闹非凡。这应该是当时在现场某个无关民众因为近距离接触到英雄行动,激动之下用手机拍摄下的视频。画面不时出现抖动,也没有经过专业的剪辑,就这么随手上传到网络上分享了,估计本人也没料到会吸引到这洪流般的热度。

  他面无表情地快速扫过那些交杂着各种情绪的话语:有嚷嚷着赞扬安德瓦不愧为 No.1 英雄,救援速度及时;有不满于安德瓦破坏性强大的个性造成的损失,表示如果换作欧尔麦特肯定会做得更好,随后被反对与嘲讽的回复淹没;也有人愤怒地斥责“星之仆人”就是个假借预言之名蛊惑人心的犯罪者;甚至还有不少人对“预言”的内容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吵吵嚷嚷,不一而足。

  但所有的声音都无一例外地指向视频的主角,“英雄”。

  

  “十分精彩的记录,不是吗?”荼毘开口了,他没有看向屏幕,幽蓝色的瞳孔直直刺了过来。

  霍克斯的动作一滞,但下一刻他便不动声色地熄灭了屏幕,随即一面把手机递向对方,一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需要你一次又一次地来试探吗?”

  “那么,你要怎么解释你也出现在视频里的这件事呢?我倒是没想到 No.2 和 No.1 英雄这么要好。”荼毘并没有接过手机,忽然咧开被缝合起来的嘴角:“总之不会比我在这里碰上你更巧吧,霍克斯?”  

  “难道我报告这件事的时候,你不在场?”霍克斯无奈地收回手机,摊了摊手:“那天我可是——”

  

  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人摔开:“噢,荼毘、霍克斯!原来你们溜号是……我警告你们不能再有下次!”巨大的响动又紧接着图怀斯大咧咧的嗓音,彻底打断了霍克斯没来得及说完的辩解。

  荼毘不得不把注意力从对峙中移开,越过霍克斯向图怀斯走了几步;而背对着他们的霍克斯则垂下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手机抛起又接在手中。

  原本他可以通过辩白掌握到荼毘这次试探的目的,但是他现在已完全失去了掌控这场对话节奏的机会,只能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他厌恶这样的被动,就像等待与己无关之物在向自己下达宣判,却往往都只能在原地无可奈何。

  

  “霍克斯。”

  青年慢悠悠的嗓音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轻轻燎过他的脊背,烫得霍克斯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怎么?”

  “交给你一个只有你才有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霍克斯转过身,挑起眉看向荼毘,等着他的下文。

  

  “杀了 No.1 英雄,安德瓦。”荼毘似乎料想到霍克斯的下一句话一样,轻描淡写地继续道:“你和他看起来关系不错,而且你还是 No.2,这个任务交给你应该更有把握吧?”

  他这句话出来就连图怀斯也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显皱起眉头的霍克斯。

  “原来解放阵线的入门测试要求这么高吗,No.3 的潮爆牛王都不够格?”

  “那是不是潮爆牛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英雄的手上沾了血——”荼毘笑得眯起眼睛,被烧焦的皮肤边缘密密匝匝的针脚裂开,宛如从深渊中挣扎着爬上来的恶鬼:“这不是‘测试’,而是‘信任’,你不是一直很想见到死柄木吗?”

  

  ……

  

  “太危险了吧,他会不会被安德瓦杀了啊?”、“杀了就杀了一个新人而已,有什么好啰嗦的!”……

  荼毘被吵得有些受不了,看了看身旁故意分裂为两个人格吵嚷不休的图怀斯,随即又歪头瞥向方才霍克斯离开的方向,通向群讶山庄地下出口的走廊已经空无一人,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不知何时落了片羽毛。

  他笑了笑,最后什么都没解释。

  

  而同一时刻的另一条长廊上,也有人在沉默不语地往前走着。他的脚步声听起来略显急促,踏着看似有条不紊的心跳,回荡在这狭窄的空中长廊里。

  这条长廊位于这条长廊位于英雄公安委员会驻地的最高层,一侧安装着高强度的单向落地玻璃。此刻虽已近日暮,然而穿透云层缝隙的日光依然坦荡明亮,落在下方繁华而安宁的城市身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毫无阴霾。

  只不过这景色对于来人来说算得上是千篇一律了:他作为情报信息员,已经在公安委员会工作了好几年,这期间他无数次从暗处走上这委员会明亮开阔的高层长廊,然后又无数次从这里返回来处。

  

  情报官熟门熟路地走到尽头的会议室前,他抬手敲了敲紧闭的大门后正要自己开门,把手却咔一声被门内的人转动了。

  开门的男人身形高大伟岸,方正坚毅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大块烧伤后的痂痕。

  男人眼中流露出轻微的困惑,明显并不认识来人;但他却认得对方:“安德瓦,我有关于超常解放阵线的情报急需报告。”

  情报本身机密等级极高,因此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这一点信息透露给如今的No.1英雄也是理所当然,没必要藏着掖着。毕竟他们现在所依赖着的,不正是面前的人吗?

  不出所料,对方的眼神微动,侧开身子让出了空间。

  

  离开执勤与战斗状态的No.1英雄暂时收敛起那一身腾腾的烈焰,他简单地穿着一身休闲装,版型利落的风衣被肌肉恰到好处地撑了起来,但并不显得过分紧绷,显然是量身定制的产物。对于很多人,包括公安委员会的人在内,他们都不经常见到这样的安德瓦。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养良好的精英人士,如果不是他正站在此处,也许称他为“轰炎司”会更适当一些。

  坐在环形会议桌一头的数位公安委员会成员也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他们已收到通知,便干脆在这等候——他们中的少部分人是退役多年的职业英雄,但对于情报官或更多的其他人而言,他很难想象走在身边的安德瓦,又或者欧尔麦特他们会在若干年后,坐在这个会议室中。

  

  穿透玻璃的阳光同样照进了偌大的会议室,却因为角度的偏斜,恰好在安德瓦的身侧被一分为二。No.1英雄犹如一块永远不会挪移和倒下的巨石,近乎顽固地屹立在这浩浩汤汤的河流中,由着无数的荣誉、利益和形形色色的目光冲刷而过,也最终为它们所塑造成人们眼中如今的模样。

  他现在正是以同样的姿态站在这里,没有说明什么,只是沉默地任凭几名端坐着的委员会官僚打量自己的目光从考量与审视,逐渐过渡为习以为常的淡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对于切除这颗根植在英雄社会深处、名为“超常解放阵线”的恶性肿瘤,面前这个男人在此时所享有的一切特权,都将成为他之前与之后所要担负的责任。

  

  情报官清了清有些发涩的喉咙:他还知道另一个安德瓦必须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这次的情报其实和安德瓦也有关系……线报称,目前最新下达的任务是——”他提着一口气,使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有种紧绷的板正感:“刺杀No.1英雄,安德瓦。”

  

  一室死寂,大部分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试图从这短短数语的信息中消化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而听闻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也只是错愕了片刻,但并没有任何表示。这份情报里最重要的不是敌人们想要安德瓦的性命——这已是人尽皆知,算不上什么秘密——而是那个“刺杀”。

  得要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刺杀No.1英雄?超常解放阵线里有谁可能做到?

  

  临近日落的时候,天色的变化往往特别快,不知何时、可能只是一眨眼,窗外的太阳已然变为一颗正向下坠落的巨大火球。会议室内的感应灯也随之陆续亮起,好像一句唤醒声音的咒语,将几名委员议论的低语往这里传了过来。

  “……失去……牛王……”

  “……战力……不能衡量……”

  “……No.1……”

  

  情报官下意识地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安德瓦。血红色的余晖落在男人的身上,竟让人错觉见到了那个燃烧着一身永不熄灭的烈焰的英雄。他甚至还隐隐感觉到了从那具身体里传来的、犹如火山深处的热度。

  他联想到那足以毁灭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高温——与其说是一往无前,不如说是可怖的不留余地。

  

  当然,这应该是他站在安德瓦身边才会产生的错觉,毕竟这里是英雄公安委员会,他们面前也没有敌人,而No.1英雄更是像任何一个上流社会的精英一样,穿着精工定制的风衣与西装,参与着位于英雄社会规则顶层的机密会议。就连他参与会议的资格,也是No.1身份所赋予的光环。 

  他任何时刻的愤怒与烈焰都应该只为摧毁意图破坏这一切的敌人,有何理由毁灭正拥有这一切的自己?

  是的,当然是这样。

(下)

  燃发给手头最后一份报告书收了尾后,习惯性地转动几圈脖子,连带着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安德瓦去英雄公安委员会汇报,竟然到这个点了还没回到事务所。

  这类事务性的外出,安德瓦从不要身为首席助手的燃发陪同,毕竟协调事务所的日常工作、应对临时事态,才是她最重要的职责。

  负责深夜到凌晨时段执勤的同事已经出发去执勤了,总是响个不停的电话铃也消停了不少,占据了大厦一整层的空间这时才在寂静中显出它应有的广阔来。不过燃发觉得这是好事,这说明今晚应该不会什么紧急事件,进一步来说,这也可以算是一个如今社会安定的好现象。

  

  神野事件发生时她并未在第一线,而是被调派到其它区域应对脑无。听闻欧尔麦特引退的消息时,她还在口干舌燥地安顿一名听力已不大好的老婆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同僚那低沉的语声在传达着什么。她过了好一会儿,跟一台连轴转了很久机器忽然卡了一下似的,瞪着神情郁郁的同僚:“你说什么?!欧尔麦特引退?!”然而还没等到回答,她又被老婆婆叫走,灰头土脸地继续扎进救援工作里。

  事后回想起来,燃发都觉得当时狼狈有些好笑。她不认为自己是欧尔麦特的崇拜者,但那样一座屹立在英雄社会上数十年的象征,仿佛辉光不息的雕像就这么轰然倒塌,而像她一样连伤怀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的职业英雄,肯定也有不少。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像她一样的英雄里,有个最重要的安德瓦。

  

  工作顺利告一段落,燃发匆匆收拾好桌面,抓起手机往电梯方向走去——安德瓦事务所给在职的英雄提供了丰厚的福利,特别是配备在大厦中段的单间寝室,虽然不大,但胜在方便,几乎所有英雄非轮休的时候都选择在这里休息,燃发也不例外。

  她按下电梯按钮后便抬起手机,趁着等待的时间查看line上的消息,其中一条是一个没有从事职业英雄工作的朋友分享来的视频链接,消息框里还配上了几个大大的感叹号并夹杂着诸如“好帅”、“太厉害了”之类的话,再仔细一看分享的预览图,燃发立刻想起了这是哪一次案件。

  

  点开链接后视频自动加播放,内容和燃发预想的虽然相差不大,不过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原因无它,作为安德瓦的首席助手,那些官方与专业媒体拍摄的影像她看得太多了;而来自第三方民众视角的英雄行动录像却十分少见。况且,会有几个英雄不在乎自己在公众眼中是何模样吗?

  然而就在燃发刚想往前拖动进度条、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摄像头捕捉到的时候,电梯正好叮地一声打开了——

  “你在看什么?”

  

  耳朵乍一接收到再熟悉不过的上司的声音,燃发一个激灵立正抬头的同时,还不忘一把按熄手机屏幕,视频里那个嘶哑的宣告也立刻被掐断了声息:“……”

  电梯里的安德瓦只是对部下慌张的那个瞬间露出略带疑惑的表情,不过他倒是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越过了燃发,一言不发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只在背后的燃发扔下一句“那我先下班了”的时候,侧头看着她迅速赶着电梯下楼。

  

  虹膜识别通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刷的一声向两侧分开,安德瓦、或者此刻称呼他为轰炎司更为恰当——一面把刚脱下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一面走到了办公桌前。

  他的桌面一向简洁,毕竟他日常会呆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可能还不到四分之一,所以上面出现频率最高的大多是一些事务所的工作报告,或者是必须由他签批的文件。唯一的例外只有那本最近出现的、一看就和No.1英雄格格不入的小册子了。曾有消息传言,公安委员会一度试图通过调查这本《异能解放思想》的出版和流通渠道来锁定背后的推手,然而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安德瓦站在桌前,把那本不过手掌大小的书拿了起来,冷着脸从有笔记的那一页翻起。

  

  那些被标记的句子堪称是精挑细选,如果没有提前知晓,甚至会认为那就是看书的人在阅读的过程中留下的记录,而根本联想不到这些句子竟能统合起了如此可怕的信息。

  这么斟字酌句、步步为营,不能容忍任何失误的设计,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把这本书翻了多少遍才做到的。

  

  接近凌晨,高层建筑上的风很大,隐约传来玻璃被撞的低沉声响,仿佛遥远的脚步声。

  正当安德瓦要将书翻过一页时,夜风骤然猛烈起来,砰地撞开玻璃后又哗哗地翻动着英雄手里的书页,就连他身后桌面上的文件也被这阵风扫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影子披着月光悄然地落在了窗前那块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也因为逆着月光,来人身负的巨大双翼此刻更多只有一个轮廓,像一团被他背起来的阴影。

  

  偌大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因此那影子在其中便显得更为突兀,像一片不慎倒落后被人肆意涂抹开的墨水。而且站在那么大的风里,那个影子仍纹丝不动,显然不受影响。

  安德瓦却不为所动,啪地一声轻响,他合上了书,转过身面对着不速之客的方向,非常平静地说道:“我告诉过你,下次来之前要先打招呼,霍克斯。”

  

  “——哎,这不是来得有些着急嘛,来不及提前告诉你,见谅见谅。”沉默不过维持了片刻,就好像并不存在一样,感觉上似乎只是时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来人轻巧地一跃而入,他看起来颇为随意地把双手插在两侧的口袋里,缓缓地向前迈了两步走进灯光下。直到这时,那个因No.2英雄经常挂在脸上而被所有人熟悉的、而且随性得有些轻佻的笑容也终于随着光线而重新出现了。但他并没再往前走得更近了,就这么恰好站在似乎是分界的那条线上。

  

  安德瓦沉默着把书往桌上随手一放,他看起来对霍克斯的深夜造访毫不惊讶,可他又没有接上对方调侃般抛来的回答,而是盯着霍克斯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找到什么。

  霍克斯就站在那儿,眼中却没有他要的答案。

  

  “你已经看完了吗?”霍克斯倒是不在意这本该颇有分量的沉默,他随着安德瓦的动作注意到了那本书:“感想如何?是本好书吧?”

  安德瓦一时无言,他当然听出来霍克斯这句话另一侧的意思。

  

  他在问:你知道了吗?

  知道他隐藏在书里的情报了吗;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了吗;知道他为何而来……了吗。

  但比起上述种种,他有更想知道的事。  

  ——“牛王的失踪也和你有关吗?”

  

  乍一听到安德瓦的话,霍克斯明显愣了愣。

  他完全没预料到安德瓦竟然会联系上本该与他无关的旁人身上,更没想过对方会在此事上发难。

  有那么一刻,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但他仍是没有回答,只能让问题就那样空洞洞地掉了下去,坠入窗外呼啸的风里,被卷入身后无边的夜色中。

  

  这回换作安德瓦在等待他的回答。    

    

  霍克斯看着面前距离不过五步之遥的男人。

  No.1英雄此时穿着寻常而得体的衬衫与西裤,袖口挽在手肘下方,被坚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副看起来似乎颇有耐心的模样,没有催促,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也许是早已对答案有所把握,又或许是因为他能接受一切答案。

  可能是受个性影响,安德瓦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就像一团永恒燃烧的火焰,明亮而炽烈,也是常人不可企及的傲慢。但现在收敛了火焰后的他,也许才显露出了那掩藏在层层光环下的本质。  

  

  霍克斯低下头笑了笑,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但在他的估算里,该听到的人应该都听到了。

  安德瓦也不例外,霍克斯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他不禁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窗外的风似有预谋一般,倏忽间屏起了声息。

  霍克斯的右手上不知何时抓着一片细长而坚韧的飞羽,看似柔滑的羽片外沿被月光镀上了一圈银质般的冷色。他终于回答了:“是我,又如何?”

  

  咻——!

  数十计的飞羽割开了那瞬间的凝滞,在空气里留下尖锐的余响。安德瓦对已近至眼前的羽刃视而不见,转身之间仅凭空手的力量便架下了来自身后最致命的一击,但与之相对的是,那些被他无视的羽毛也轻而易举地在他的背后划开了数道血口。虽然伤口并不深,但渗出来的鲜血已渐渐浸湿了衣料。

  然而安德瓦却不为所动,他依然盯着面前悬浮在半空中的霍克斯,所有的变化可能只有眉间的皱痕更明显了一些。

  

  霍克斯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被攥着的右手,随即迎上安德瓦的视线,压低声音,以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力气骂道:“你疯了?!”

  ——他没想到安德瓦竟然不使用个性,硬是靠血肉之躯面不改色地扛下了刚翼的袭击。

  

  在接受公安委员会的秘密训练后,很长时间以来,霍克斯大部分都是通过转播的画面和他人的描述来“认识”安德瓦的,他也曾和很多人一样把面前这个身躯伟岸的顶级英雄视作一团能照亮一切的火焰。但随着私下的接触渐多,他才明白,将面前这个人形容为火与光并不是那么贴切,又或者说那只是所有人、包括曾经的鹰见启悟,赋予在这个以“安德瓦”为名的英雄身上的想象。

  他恨恨地想,这个叫轰炎司的男人完全就是一块顽固的巨石或者堡垒,无论是他一定要超越欧尔麦特,还是现在向自己逼问答案,都是一样。

  

  至于答案——那根本不重要。

  即使潮爆牛王没死,也的确有人间接地因此而死,至于死于谁手就更不重要了。他不能去衡量其中的比较,更不能思考为何此事非他不可。既然总有人要去做这些事,那当然是他霍克斯去最合适。 

  “如果我说——”霍克斯蓦地腾起羽翼,借着重力向下一压,逼得安德瓦只能放松手上的力量,而他则顺着反作用力脱离了桎梏,落到了地面上:“你在九州遇到的那头脑无就是我设计引来的呢?”

  

  安德瓦眯起眼睛看着霍克斯,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很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却已经成为众所公认的顶级英雄。他用那超越所有人的速度成为了No.2,也因此没留下供人追寻的影子和踪迹。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处来,也没什么人知道他的本名,就连安德瓦也只知道霍克斯是在接受了公安委员会的长时间训练后直接成为职英的,和欧尔麦特、安德瓦他们这样走“正统”的英雄科毕业的道路的英雄完全不同。

  不过他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他对霍克斯本人也没什么意见,非要说有的话可能是他的确不擅长和这样过于伶牙俐齿的人打交道。  

  他直觉到霍克斯在想方设法地激怒自己,连同提起九州事件也是同样的目的,也因此一度犹豫是否应该顺着本不存在的“愤怒”和霍克斯演完一场戏。可偏偏这里是事务所,安德瓦一不想把这事闹上新闻头条,二是办公室空间有限,他的个性对上霍克斯可称得上是压倒性的优势,即使是他,也不能保证控制局面。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愤怒并非不存在。

  从在公安委员会的会议室听到那些议论起,那似乎无源头的怒火就像逐渐临近沸点的水中不断上升的气泡,一点点积蓄在胸腔间,那些多年来始终在体内燃烧的火焰仿佛悄然越过了那个界限,并不强烈、但的确在持续地灼烫着五脏六腑。

  他忽然想起在九州时,他和霍克斯隔着一张餐桌相对而坐,年轻的英雄一手支着头,用一种懒散得像开玩笑的语气说,他想创造一个英雄们都可以闲散度日的社会——霍克斯这句话里,并没有把他自己包括在内。

  

  无形的焚风倏地扫过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办公桌上的书册、文件瞬间在高温下变形、蜷曲,几张自燃的纸页像火蝴蝶似的被卷起来,又在转眼间烧为灰烬。

  逐渐升腾的高温令视野都微微扭曲起来:倾颓的大厦、破碎的玻璃、飞舞的纸片,还有人群的哀呼与尖叫的警笛……恍然间,竟好像和九州那会一模一样。

  霍克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飞羽的羽柄,随后他再次张开背负的双翼,迎着烈焰冲了上去!

  

  疾射的飞羽还未及靠近便被恐怖的高温烧焦,失去以往锐利的光泽。但霍克斯并不在意这些——他的计划里也没打算按荼毘说的做,公众不可能接受No.1英雄突然“失踪”,公安委员会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但他也绝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被荼毘抓住把柄,所以还是不得不来,至少要给一个说得过去的“失败”的结果。他本想着安德瓦总不会对自己下死手,至于皮肉伤,大不了就受着吧。

  这一刻他没再考虑他的计划了。

  

  霍克斯一个旋身,避开了喷薄而出的火焰,只是距离太短,火舌依然不可避免地燎过皮肤和羽翼。但是他并没有减速,反而是借着这个势头和安德瓦错愕的那个空隙扑了上去,两个人一下子重重地摔在墙壁上!

  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与此同时,那些藏在羽翼和衣服的死角里的微型监听器早已无法忍耐这样的高温,在冲击下纷纷发出机械损毁的细响。

  事后回想起来,霍克斯觉得当时自己的脑子可能也一起烧坏了——

  

  他放开了手中最后的武器,低下头一口咬在安德瓦的嘴唇上。

  那足以破坏一切的火焰忽然熄下,而潜藏在暗处的火焰却脱离控制地烧了起来。

  

  安德瓦的唇形宽厚平实,一反他留给所有人的印象,接起吻来意外地颇为令人享受。只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在脑海里,便被霍克斯自己一个激灵强行打断了:两人身上的衣服早被烧得破破烂烂,安德瓦那带着一层厚茧的手掌在扯下他身上那点破布的时候恰好擦过了羽翼连在脊背上的根部。

  冰凉的夜风灌入室内,吹开了最后一丝余温。

  

  赤裸裸的肌肤贴在一起时传递的温热犹如最好的迷幻药,它让一切的不可捉摸都有了暂时的落脚点。霍克斯在此之前从未想到有一日他会如此渴求与他人之间的接触,就算真的会有这样的时刻,至少对象也不该是面前这个男人。

  安德瓦伸手揽着霍克斯的腰,两个人就这么靠着墙滑坐到了办公桌后的地面上,而下半身也因这个动作自然地紧贴在一起,互相都感受到了彼此勃起的性器。

  霍克斯终于离开安德瓦的嘴唇,他睁开眼睛,一边喘着气一边将额头同样靠在对方的前额上,眼神略带迷茫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属于安德瓦的苍蓝色的眼睛。那眼睛里纠缠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与情欲,但深处依然坚定与平静,似乎他的确可以接受今晚这逐渐滑向荒谬的事态。

  

  “安德瓦……”他习惯性地在末尾加上敬语,他感到自己有个问题想问,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安德瓦最开始向自己要的答案。

  他无意识地抓着对方的肩膀,紧紧闭上了眼睛。

  “很抱歉……”

  

  即使是霍克斯自己,也很难厘清自己在为什么向安德瓦道歉。可能有关于九州的事情,可能有关于诸多的隐瞒,以及很多时候他没有真的开口却被安德瓦直觉到的求助。

  他曾经、也许是直到如今,都在仰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在很多年前,可能安德瓦本人已经记不清了,那可以毁灭一切的火焰曾为他驱走了原本将紧跟他一生不放的冰冷与阴翳。但没想到,现在依然如此,他还是在不自觉地依赖这火焰。

  看来他还是一个不够成熟的英雄。

  

  安德瓦无言地收紧了抱着霍克斯的手臂。他大概知道对方在为什么而道歉,但他觉得那毫无必要,无论是九州的事,还是那之后的发生的一切。可他本就不擅长言辞,也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轻轻呼了口气,尽管收敛了个性,可他体内的火焰还在灼烧着,因此气息里始终带着焦枯的高热。

  随后,他抬起手扶在霍克斯的后脑上,主动吻上对方。

  那看不见的火焰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赤裸的躯体贴合在一起,用最原始的方式寻求着越来越多的抚慰与快感。

  不过同性之间的性爱,到底还是在扩张与润滑这个关口遇上了阻碍。幸好安德瓦作为情人有着年龄与阅历的优势,就算没做过,但该懂的还是懂的。他直起上半身,一把拉开旁边柜子最下方的抽屉,果然在里面翻出一管护手霜:他记得这是某次事务所收到的品牌礼物,燃发给每个人都塞了一支,也不论对方是否真的会用上。

  然而还没等安德瓦继续,霍克斯却抢先一步,劈手夺过护手霜,一个翻身瞬间变换了两个人的体位。

  

  办公桌后空间狭窄,安德瓦只能皱起眉头看着坐在身上的霍克斯,有点拿不准他想怎么做。

  霍克斯匆匆扫了一眼那管护手霜,然后直截了当地把它扔回了抽屉里。他稍稍伏低了身子,轻声道:“……不用那么麻烦。”

  说话间,他把手伸到了身后,握着安德瓦的性器上下滑动套弄了数下,随即抬起身,将顶端贴近入口,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没有润滑,仅仅是借着阴茎上因情欲而分泌的液体与重力强行推开,就算是安德瓦也不好受,更何况是霍克斯本人。他不得不双手都撑在安德瓦的胸膛上,低着头调节呼吸来放松身体。但是这种被侵入的倒错感实在是太陌生了,它仿佛是一簇小小的火苗,慢慢地燎烤着理智。

  安德瓦扶着他的手臂,盯了他片刻,感觉自己将主导权交予此时的霍克斯是犯了个错误。

  

  他不由分说地撤了出来,一边将霍克斯压制在身下,一边再次找出护手霜,将霜剂挤在手上,重新开始扩张。

  只是安德瓦的手上有着经年累月的厚茧,纵使有润滑也磨得难受,霍克斯只好伸出手抓住他的小臂:“可以了……”

  安德瓦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无奈地把手指退了出来,想了想,又添上一层护手霜,这才扶着阴茎再次缓缓推入霍克斯体内,一直到完全的、毫无缝隙的结合。

  

  他一只手撑在霍克斯的头侧,伏下身子,用另外那只手轻轻拨开对方额头上被汗水黏湿的头发。

  然而霍克斯却抬起腿轻轻蹭了蹭安德瓦的腰,他平复着喘息笑道:“这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正徐徐梳顺他的头发、帮助他放松的那只手立刻转换了动作,不轻不重在霍克斯的头皮上按了一下:“……难受就说。”

  

  月光照不到这个办公桌后的角落里,断断续续地传来隐秘而情色的水声,其间还隐约夹着难耐而压抑的喘息。

  试探性的顶动只是轻轻擦过前列腺就令眼前顿时空白,犹如错置的体验更是为这陌生的快感煽风点火,霍克斯急喘了一声,忍耐不住地想要横过手臂挡在眼睛上,可下一秒就被上方的安德瓦拉开了。

  安德瓦干脆抓着他的手臂按在头顶上。他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水,一颗汗珠随着这个动作恰好落在了霍克斯的眼皮上,弄得霍克斯忍不住眯起眼睛,模糊间只看到那双向自己靠近的苍蓝色眼瞳,随即眼皮上传来轻柔的触感——安德瓦低头吻去了那颗险些滑入他眼里的汗珠。

  

  当再次向那个角度尝试的时候,安德瓦明显感觉到了贴近的躯体的颤栗和紧绷,他暗自沉了口气,用空出的那只手抓着霍克斯的大腿往自己下身一拽,让两人更紧密地连在一起。他也没再确认,开始朝那个方向持续进攻起来。

  快感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兜头而来,仿佛被铺天盖地的海浪所淹没。彻底放弃了抵抗的霍克斯像一个遇到浮木的溺水者,他仰起头张开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用双手攀着安德瓦的肩背作为最后的支点。

  

  高潮逼近,不断收紧的甬道也变得越来越热,安德瓦一边弓起腰加快了抽送和进出的速度,一边低下头将双唇贴在霍克斯汗湿的鬓旁,霍克斯也若有感应一般转过头来把脸埋在他肩窝上——

  窗外的风在高层建筑间呼啸回荡,掩盖了所有的声响与痕迹。

  唯有他们在这所有人、甚至连月光都看不到的角落里纵身跃入这毁天灭地的大火。

  

  ……

  

  因为安德瓦经常会在事务所休息,所以这间办公室还特地配备了一个淋浴间,虽然设施比较简单,面积也有限,但在这个时候倒也很足够了。霍克斯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安德瓦也正好找出一身替换的衣服,向他示意衣服放在椅子上后,便接在霍克斯之后去清洗了。

  年轻的No.2英雄懒洋洋地踱了过去:拜安德瓦的个性和他那时的冲动所赐,他的飞羽被烧得所剩无几。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只是要花点时间慢慢恢复而已,而且眼下还省去了会把水滴得到处都是的麻烦。

  霍克斯慢条斯理地把连帽衫的标签拆了下来再套到身上,这时他才注意到那根原本压在衣服底下的飞羽,形状细长,羽片边缘在光线下泛着锐利的冷光。

  ——他还以为它已经被烧毁了。

  

  霍克斯走到浴室的门前,转身背倚着墙,他想起刚刚没问出口的问题:“安德瓦。”他依然用着敬语。

  里面没有传来回话,但花洒被拧上了,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

  “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成为职业英雄?”

  

  持续的沉默,似乎安德瓦也是第一次被人问到这个问题。

  霍克斯等待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才隔着这一扇门传了出来:“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有选择。”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霍克斯意外,他笑了笑回应道:“是吗。”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温暖而湿润的水汽涌了出来:“那你呢?”

  “……我?”这个被抛回来的问题倒是让霍克斯愣了愣,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安德瓦——鹅黄色的灯光从浴室里流淌而出,残留的水汽模糊了男人身躯的边沿,只勾勒出一个略显遥远却仍光芒刺眼的身影。

  他又转过头望向窗外,黎明前的夜幕无边无际,只隐隐显出一道沉甸甸的天际线。

  

  “我想抓住我以为能抓到的瞬间。”

      

  (完)

 

Note

  最初的构思源于漫画里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霍克斯是一个带有自轻心态的人。他对于卧底任务的那种“舍我其谁”并不完全是昂扬与骄傲的态度。他在小时候被安德瓦救了之后,他便一直仰望着安德瓦的光芒,他明明期望通过英雄来摆脱过去的影子,却又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需要“干脏活”的任务。我想,在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成为弃子的准备。

  而安德瓦,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星之仆人事件里荼毘设计的预言,于是想到了“被塑造出来的英雄”这个意象,所以路径我特地没用拼音,而是翻译为了Invented Gods。接下来就自然而然地开始想,为什么安德瓦会想成为英雄。我的结论就是他没想过什么选择,他拥有这样强大的个性,要去超越更强大的人,那么当然就是去“成为英雄”。

  “当一名英雄”既不是他的目的,也不是手段,就是他必然要走的道路。而那些光环、责任,对他来说也是自然要去背负的。就像原作里,他似乎察觉到在九州遭遇脑无一事和霍克斯有关,但他并没有去深究,反而是额外地暗示霍克斯,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来找他。他其实心思颇为敏锐,但又目标清晰且坚定,因此觉得“堡垒”还真适合他(笑

  写这篇的过程其实颇为纠结,也因此拖延了许久,但写完油然而生了一种“就是这样的了”、好像尘埃落定般的感觉,很快乐也很充实。要再次感谢向我约稿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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