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拓】SAVE

现代AU,医生X赛车手,目前坑了(

1. 闯入者

  “您好,这里是私立高桥医院!”

  “前桥赛车场内发生一起严重的连环赛车事故,需要派遣急救直升机运输伤员!”

  “马上出发!”

  

  涂装醒目的医疗直升机飞越过城市,旋翼巨大的噪声仿佛也催促着赛车场外正紧急疏散的人群。迎着仍旧疯狂的气流,高桥凉介与几名一同当值的医生提着急救设备快步走下直升机,紧跟在引领的工作人员身后,像摩西一般在分开的人潮中匆匆奔赴赛车场内。

  刚刚发生事故的现场一片狼藉,磨损的轮胎和各式各样的零件滚落一地,弯道处几辆严重变形的事故赛车那儿更是烟尘滚滚,兵荒马乱。焦头烂额的急救人员正在那里试图援救尚被困在车内的赛车手们。

  

  高桥凉介与同事默契地跑向不同的赛车,其中一辆赛车在被腾空翻起的事故车砸中后,车手似乎为了避免波及比赛时其他的车辆和现场人员,而选择将濒临失控的赛车撞向防护墙,受伤的车手自己则因此被困在了车子里。

  救援队小心翼翼地撬开、卸下扭曲变形的车门,从那条渐渐扩大的罅隙后面终于能看清被陷在黑漆漆的驾驶室内的车手。他脸上大半都被血覆盖了,大概是感知到有一丝光线照进来,他勉强睁开了眼睛。

  正探进车内的高桥凉介恰好对上了他尚未完全聚焦的目光,明明是处于生命濒危的一线,那双眼睛里却意外地有着年轻而清澈的坚定,仿佛是这昏暗狭小的车厢内一簇的微弱又持续着的光。

  高桥凉介摸到他的手腕和那跳动的脉搏,对方也知觉到了,并且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作为回应。像是忽然被某个不知名的冲动推着拉着,高桥凉介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只手,好像没有在意被沾上的湿腻腻的血。也许还是有的,毕竟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不知是来自涌出的鲜血还是车手本人的炽热。

  “坚持住,我会救你出来的。”

  

  ……

  

  如今正是三月,清晨时分的住院部长廊里,那千篇一律得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雪白的墙壁还在丝丝地渗出料峭的冷意,并不特别令人难受,但那股子湿冷却像附骨之蛆似的紧紧揪着人不放。高桥凉介一面和沿途遇上的医生护士简单地寒暄,一面走近了那间单人病房。

  彻夜的急救手术令人的思维开始变得迟滞起来,此刻站在这间病房前,竟有了一种好像长距离的负重跋涉终于隐约望到终点的感觉。

  他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内只有各项监测仪器单调的运作声,安静得苍白死寂。高桥凉介看了一眼那些平稳的数字和仍然处于昏睡状态的病人,随后便要离开。

  乳白色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悄无声息地流溢而出。高桥凉介转身想把窗帘合好,他瞥见窗外横过的树枝,上面还留着前一夜零星的雪,但已经能看到新生的绿意了。

  这应该是群马县入春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忽然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身后传来。高桥凉介回头看过去,又一次撞上那双眼睛。不过这一次他却平静了许多,这让他忍不住在心底怀疑前一天的那股陌生又诱人的触动,也许只是彼时彼地引起的、可以被忽略不计的身为医者的急切而已。

  不再是那个铁笼般的赛车内了,不再是那个命悬一线的时刻了。病床上的车手此刻看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罢了,和高桥凉介这几年遇到的病人一样,正因为麻醉效力的减退,而从疼痛中难耐地醒来。

  

  但可能有什么的确是不一样的在等待发生。

  不过起码现在,高桥凉介只是按照每个医生所应尽的责任,他俯下身子靠近病人:“感觉怎么样?”

  青年皱着眉,呼吸面罩下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渴……”

  “你大量失血会感到渴是正常的,不过还要稍微再忍耐一下。”高桥凉介确认一切正常后,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待会儿还有别的需要可以和护士说。”

  

  话音落下,他直起了身,但青年却努力地转过脸来,盯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破晓的天光渐渐亮了起来,那些几不可见的尘埃像从掌心漏下的金色流沙。他的话音沙哑而吃力:“谢谢你,医生,我记得你的……”

  听到他的话,高桥凉介只微微愣了一瞬,连他自己都险些未能察觉。他很快便弯了弯嘴角,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许多:“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2. 回忆里的房间

  旭日完全升起来的时候,白色的RX-7 FC3S也缓缓滑入了地下车库内。高桥凉介熄了引擎,在似乎还留有转子引擎余温和回响的不彻底的静默中坐了片刻。

  这是他大学临近毕业时买的旧车了。当年得知此事后父亲一度表示不解,甚至险些就要为他再买另一台更符合普通人眼中一名“前途远大的医生”应有的车。

  竟然都已经开了这么些年了。不过即使只用于日常通勤,转子引擎的寿命也相当有限,可能今年之内他就会换一辆别的车了。

  

  他很快便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进入电梯按下最高一层的按键。在飞速上升的窄小的轿厢中,那些沉甸甸的疲惫就像重力一样紧紧压在肩上要把人往下拽,然而思绪却兴奋地不断四处回溯奔走。

  回到家中,高桥凉介先是用淋浴稍稍驱退忙碌之后身心双重的疲惫,再进厨房简单地把早餐解决了,随后来到阳台上,远处的赤城山在视野尽头像凝立的影子般幽暗,连从那个方向吹来的晨风都变得一言不发。

  

  由于独身生活的缘故,两年前他便坚持从曾经所住的别墅搬入如今这套高层公寓。面积自然不能与前者相比,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恰好合适。

  风沙沙地摆动着落地窗的浅色窗帘,影子不断在空旷的客厅里重复着单调无趣的增减,又像是钟摆一样来回走着同一条不见终点的路径。

  

  高桥凉介忍不住想起那个名叫藤原拓海的年轻车手。

  现场营救时他一直密切关注着车手生命体征的变化,并且防止援救过程不慎出现的二次伤害。即使在各种消防工具强行拆卸的嘈杂噪声和时不时飞溅的火星下,他仍然还能听到血液输入对方体内的声音,并且握着的手上还能感觉到那种根植在生命之中热烈的搏动。

  那样的热烈甚至还毫无阻隔地一直传递到他胸口,犹如一下又一下重锤,清清楚楚地回响着,他必须救下眼前这个本是素不相识的人。不仅仅因为他是一名医生。

  

  他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从睡袍的口袋内掏出了烟盒,但那重量实在太轻了,他挑了挑眉,不出意料地发现盒内空空如也。因为烟瘾本来并不大,所以公寓内只有书房备了一盒,他想了想还是作罢。只不过虽这样决定了,但依然难以忽视心里像是错置了什么般的空寂感,还能听到微风振动的余音。

  也许是因为睡眠不足吧,高桥凉介自嘲地想道。

  

  ……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之前那位救了我的医生……”

  刚刚将藤原拓海身上几处比较轻微的伤口换好药的护士闻言笑着道:“是说高桥凉介医生吗?”护士们都很喜欢这位乖巧安静的病人,自他醒来后,也时不时与他闲聊几句。

  藤原拓海点点头。

  

  “高桥医生在整个医院都很受欢迎呢,年纪轻轻但医术非常精湛。”护士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而且你也注意到他的姓了吧,他是我们院长的儿子,以后应该就是下一任的院长了。”

  藤原拓海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是这样吗……”

  

  高桥凉介。

  他在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其实对于事故当时的记忆他早已模糊不清了,醒来那一刻认出高桥凉介完全是凭着某种难以描述的直觉和冲动,甚至都没来得及注意对方胸前的名牌,直到现在才从护士这里得知他的名字。

  天色向晚,护士收拾好了东西,在离开前还贴心地给他打开了一盏灯。

  

  床尾所对的置物柜上挤挤挨挨地堆满了来自许多人的慰问花束和礼物。娇艳欲滴的花瓣落在这装潢素雅却怎么也掩不去苍白冷清的病房里,远看仿佛静物画里过塑后的干花似的。

  藤原拓海转头去看窗外,分叉的枝丫将被余晖烧成红铜色的天空切割成好几块,更远的地平线上,已能隐隐觑见牙印似的弯月。

  

  他觉得自己不太喜欢现在的状态,尤其当他从十三岁起就每天不曾间断地开车后,突然遭遇这样只能被困在病床上的方寸之地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握着方向盘,感受着桶型座椅传递来的车身的哪怕一丝细微的震动,听着引擎的轰鸣,看着前方漫长的未知道路在不断接近,有一种无比自由的开阔。

  

  但也不完全是那样。

  然而究竟想要何种模样,他也没再细想下去,困意像海潮一样涌来,徐徐漫过他的意识,直到他缓缓沉入漆黑的熟睡中。

  

3. 问与答

  “要写些什么话吗?”

  “哎?就写……写‘给上野英’吧,麻烦您了!”

  “没有什么的。”

  

  半坐在病床上的日本赛车界新星握着笔沉思了几秒,然后提笔认认真真地在雪白的卡片纸上写下了三行字。

  给上野英君:

  生日快乐。

  愿你不断奔驰在前路上。

  

  他最后在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笔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在名字后面快速添了一个简笔画成的小跑车。

  估计墨水已经完全晾干之后,他才合上笔盖,将笔和卡纸一并递给等候在床边的护士:“好了。”

  

  护士一面双手接过了她特地为男朋友生日请求来的生日卡片,一面不住地道谢:“非常感谢您!在您养病的时候还这么打扰您……”

  藤原拓海连忙摆摆手,神情和动作里透露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腼腆以及拘谨:“没有什么麻烦的,反正我自己每天躺在这里也怪无聊的……”

  

  正在这时,虚掩起的房门被人推开了,高桥凉介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目光甫一落到高桥凉介的侧脸时,藤原拓海便不禁心中一凛,整个人立刻乖巧地向后靠躺在支起的床头上。

  

  早已在门外将那段对话听得清楚分明的高桥凉介一走进来,就看到此刻正默默拉起原先被掀到一旁的被子的藤原拓海,神情也不由柔和了几分。尽管唇边并不见笑意,却仿佛有湿润的清风从黝黑的松林深处吹来,正拂开湖面的粼粼波光。

  藤原拓海没注意到自己默默攥紧的手指。

  

  高桥凉介站在床尾,双手随性地插在白大褂两旁的口袋里,这个动作由他做来有种独属于成熟男性的优雅,似乎岁月在他身上都成了一种体面。“感觉怎么样?腿这样放着会觉得酸胀吗?”他指的是藤原拓海的右小腿。在那场事故中,他的右腿因为被撞瘪的车头压迫而骨折,三天前刚刚完成正骨的手术。

  “啊、没有,我觉得挺好的……”赛车手有些局促地移开直面高桥凉介的视线,但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于是只好边低着头边抬起目光看他:“高桥医生,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复健呢?”

  “你毕竟伤到了小腿,虽然手术情况不错,但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会提前和骨科的医生联系的,别太着急。”

  

  正收拾东西的护士闻言笑着插入话题:“藤原先生是觉得无聊了吧,先前来看望的父亲和朋友们呢?”

  “他们还是有自己的工作要忙的,父亲还要照顾店里的生意,我自己在医院也有请护工……”

  “对了,记得以前还在杂志等等采访上看到藤原先生说自己以前是靠给家里生意帮忙,送豆腐练出了赛车技术的呢。”看到藤原拓海似乎因不好意思而挠了挠脸,护士便将话题轻轻带到了旁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高桥医生应该是开着一台马自达的跑车的吧,医生也对赛车感兴趣吗?”

  

  沉默在侧的高桥凉介原本只是半靠着窗台站着,从他身后照进来的三月的阳光已能模糊地见到温暖,但也尚且遥远。他微微笑了笑:“是台大学期间买的FC了。”

  他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护士并不在意,而藤原拓海也没能来得及深究。

  “FC是很好的车子啊……”

  

  高桥凉介望向藤原拓海,却一时无言。

  倏忽间,他感到自己好像就是在期待这样一个未知的答案,可他始终连问题都还未问出口,这个问题许久以前就被藏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但直到此刻,高桥凉介忽然发现它,或者是他,都一直在等待着。

  “藤原先生以前和FC比赛过吗?”倒是护士颇感兴趣地接下了话题。

  

  “还真的没有。”藤原拓海回想道:“我只记得以前刚开始学车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台很厉害的白色FC,不过后来再也没见到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的TBC)

  

  

Note

  起因是看到LFT上竟然还有读者给它点了红心,非常震惊,然后又翻了翻本地和云盘,发现没有本地存档。于是决定在这里存吧,这下本地和云端都有备份了。

  一直有想法重新写完,至于什么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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